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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惜缘,母女相认
  行苑四周已种桃花,全被东阁布了法阵,贺锦年的记忆惊人,稍一闭眼,便逐渐回忆起当自已被东阁困在桃花林的法阵,后一怒之下拨剑而出,东阁被她的剑所追逐,脚下逃离的步伐。

 她一步一步循着东阁曾经跨过的步伐记忆,不到一盏茶时,就成功走出法阵。

 暗夜中,耳畔枯呆沙沙之声不断,叶明飞与数百名影卫心情等候着,直到眼前掠过黑色的光影,是贺锦年,一头乌发未束成冠,只是简单地用丝带缚着,发丝凌乱地披散在黑色的劲装上。

 “叶明飞,皇上如何!”贺锦年身形未定已开口,看到故人时,仿佛已是百年之身,说不出心底的混乱,“我方才醒时,感应到你的气息!”

 叶明飞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贺锦年,偿试着将一个月前所看到了画面联系起来,终于感到六月的话对的,贺锦年果然能感应到百丈外同伴的气息。

 那说明,在一个月前他亲眼看到贺锦年和秦邵臻“同骑同”时,贺锦年也知道他的存在,可她却依然与秦邵臻表现出亲无间。

 显然,通州城公审期间的贺锦年一定是查觉不同寻常的危险,所以,才和秦邵臻同骑,希望以自已不正常的行为给叶明飞一个提示。

 也怪自已当时因为梧晴雪心太,直接给贺锦年定了罪,幸亏戴少铭不糊涂,坚持认为贺锦年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

 贺锦年微一蹙眉,语声略带了些急慌,“明飞,皇上如何了?快回答我!”

 叶明飞忙敛下思绪,低声道:“五公子,上回微臣在龙淹潭悬崖上找到皇上,皇上已深受重伤,皇上的伤在内俯,似乎被碎石撞击过,若调理得当,尚且…”叶明飞滞语,低垂下首。

 一个月前,叶渊出现后,劝慰不住顾城风,留下了一本琴谱。

 顾城风带着百名四海影卫离去,而他就留在了通州城接着打听梧晴雪的下落和贺锦年的情况。

 苍月和大魏战争很快就爆发,两国的边境已成铁桶,便是他,也收不到苍月任何的消息。

 直到他见遇到了金闲来和六月,方知顾城风根本没有回到燕京养伤,而是在岐州府亲自督战。

 “受了重伤?”贺锦年恍了一下神,那一刹间,一些薄碎地画面闯入她的脑海——

 在水扑天盖地的头冲向她之际,秦邵臻扑向她抱住了她,而顾城风却以更快的速度顶住了一块裂开的巨石砸向她——

 “锦儿,闪开,危险…”

 龙淹潭悬崖上,她似乎听到,顾城风紧紧地捉了她的手,唤着,“锦儿,把手给我——”

 可是——她恍若未闻,甚至连瞧也未瞧他一眼,用力掰着他的一手指,那时的她高仰着头,她明明可以看到,顾城风的双全无血——

 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而后再撕开,钻心地疼!她恨自已,为什么会在那一刻把他给忘记!

 “是我害了皇上!东阁在我身上下了法阵,该死——”贺锦年语声先是低沉压抑,到了最后两字,突然急促上扬的尖锐语气让众人倏地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对不起!”贺锦年抿了一下,这时候不是伤痛之时,贺锦年狠狠下情绪,平静地问,“六月呢?”

 “五公子请放心,姚公子平安无事!”赤焰上前一步,单肢跪下,黑色蒙巾后,赤焰眼里闪着粼粼之光,他跟随贺锦年已有多年,对这个主子早有不寻常的感情,“姚公子施法后,我们的人已先护送他到牛岗村和金闲来先会和!五公子,趁此大魏尚不知道五公子离开,请五公子马上随属下撤退。”

 苍月和大魏战前,他奉命随章永威入大魏,成功逃脱秦邵臻的监视后,马上以新的联络方式与叶明飞等人会合,分头寻找贺锦年和梧晴雪的下落。

 这一个月来,他一直潜伏在囚贺锦年的行苑四周,只可惜看似平常的行苑,外围的树林全是被设了法阵,根本无法靠近半步。

 所幸,叶明飞带来了六月,恢复了贺锦年的记忆!

 叶明飞颔首,“五公子,微臣还要留在这里寻找梧晴雪的下落,您随赤焰等人先回苍月…”

 “我知道梧晴雪的下落,她和西灵四人囚在通州。”贺锦年劈口打断叶明飞话,稍一思忖,计上心头,便低声音,“我有一个计划,但必须有一天的时间做事前准备…”

 贺锦年与众人商议好后,众人各自行动,而她依着原来的路回到了福寿苑的二楼寝房。

 第二清晨,贺锦年在田丽的轻唤起下起身,田丽牵着她到了寝房的隔间浴房内,房中热气弥漫,田丽温柔地下她的亵衣,轻声道,“每一天早晨,是最适合滋养肌肤,钥儿,来,去水里泡泡!”

 贺锦年忍着周身不适,赤身**地跨进浴桶,任着田丽将水面上的鲜花瓣辗成泥摩娑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处私‬也不放过。

 幸好泡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两刻时后,田丽用一块大巾包住她,扶着她走出浴桶,示意她躺在一张玉上。

 贺锦年知道,真正考验自已定力的时间到了!

 “钥儿,别紧张,放松些,你‮子身‬的肌肤虽先天不错,但你多年疏于打理,到底跟养在闺中的女儿有些区别。而你常年女扮男装,部被裹,血不畅,只怕将来生育时,容易滋生病痛,趁你年少,还可以多做疏通…”田丽带着安慰的口吻解释着,她并不在意贺锦年究竟能不能听懂,她只是觉得,如果要让贺锦年早一点恢复生活自理,就要不停地跟她说话,刺她的大脑对外界的反应。

 “你年幼中毒,那些毒全是用蛊粉所配制,若不清理干净,将来只怕会与当年的我一样,很难守住骨…”她一边说,一边用甘油涂她的‮子身‬,然后开始‮摩按‬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田丽的手法极为嫌,且指法‮摩按‬到位,不到一盏茶时,贺锦年就感到全身发烫,血沸腾。

 尤其是部和部,足足按了三盏茶时,最后,将一颗拇指大的药丸进那处。

 “钥儿别怕,你从不曾服用过女子润滋养之品,这药丸是宫庭配方,坚持调养,将来生育时,就能少吃许多苦,钥儿你不懂,女人生孩子可是个生死大关,当年娘生你,没少吃苦…”田丽的动作极轻,也不敢推得太进,担心不慎破了她的贞

 尽管贺锦年知道,田丽是在护理她全身的肌肤和女子的生育之,这种滋养闺中少女的方式在大魏的仕家豪门中广泛存在,但仅限于得宠的嫡女,因为配制这些滋养护肤品的药材多是珍惜之品。

 而填入她体内的药,却是田丽自已配制的,当年田丽连夭折了五个女儿后,配制了这样的药丸,方生下一个健康的申苏锦。

 对于解蛊毒的,田丽比云泪精通。

 但这种凌迟当真不逊于当初灵魂离体时,看着田丽对着她下咒,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恨,而现在是难堪!

 半个时辰后,终于结束,接着,如往常般,洗脸漱口,用膳。

 辰时,田丽带着她在花园中散步,半时辰后,开始教她握笔,认字。

 下午,秦邵臻提前来看她,她正适午睡,所以,听到寝房门外秦邵臻低声问田丽她健康的进展情况,她依然控制着均匀的呼吸沉睡着。

 “皇上,您上次送来的北地雪蛤油只余二十来瓶…”

 “朕已派人绕道齐国…”

 贺锦年一惊,原来自已平常涂手的是北地雪蛤油,这雪蛤油极为罕见。因为这种血雪蛤源种一种濒临灭绝的北地母蟾蜍,而且并非是一年四季可采集,只有在母蟾蜍受孕期方能泌出这种透明的体,百只母蟾蜍一个配期分泌出来的体另外还加了几十种名贵的药材方调配出一瓶的北地雪蛤油。

 苍月‮陆大‬上,也只有皇家贵妃品级以上的贵妇方用得起,且也只舍得在秋冬之际用来护脸。据申钥儿的记忆中,田丽当年‮份身‬过在大魏皇族,她用的也是北地雪蛤油,一年也不过是用两瓶的量。

 如今,田丽竟拿如此贵重的东西,每天帮她沐浴后给她涂了全身,且每次只要她的肌肤沾了水,她便一定用雪蛤油给她涂手。

 “有劳皇上费心,民妇会尽心调养月儿的‮体身‬!”

 “琴棋书画亦不能废…”

 “只要对钥儿有好处,民妇都会尽心,请皇上放心便是!”

 …

 秦邵臻的声音极小,再加上二人似乎边走边下楼,到了后面,贺锦年也听不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但她略一思忖,就猜出**分。

 秦邵臻看到她虽然失去一切的记忆,如婴儿初生,但每所学常识的速度却是惊人,所以,已经不准备让东阁恢复她的记忆,而是将她作为一个女子养在身边,让田丽亲自育导她,待过三五年后,她的举止行为与正常少女无异后,再以女子的‮份身‬出现在世人大魏汴城。

 田丽擅于养颜,三五年后,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女子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少女,所以,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五年前名名恸天下的苍月国美少年贺锦年。

 从此,她就成了秦邵臻的脔!

 整个故事光听就让人觉得,骨子里透着香,可当真不适合她!

 未时三刻,她按着田丽给她调节好的生物钟醒来,秦邵臻已然候在寝房外,看到她被田丽牵着走出来时,凤眸霎时潋出一层惊

 田丽一笑,特意将贺锦年带着旋了个身。

 眼前的少女,粉肌云鬓,一身樱桃红色光滑缎面的合身裙子,外罩着一层薄薄的粉丝光纱,纤处束着一条同系的丝光带,在身后系成双翼蝶形,拖至裙底。

 这样的冬季,身形便是再阿娜也难道在厚重的衣裙下显不出轻灵,可外层被缚了一层薄薄的丝光纱,且那纱上提了朵朵桃花,让人眼前一亮,仿如春天近在眼前。

 头饰是一整套的七彩珍珠头面,将一双皓眸衬得如光异彩。

 田丽是个很好的母亲,她在申皓儿身上费了很多心血,她花了近十年时间把申皓儿的‮体身‬调养好,开始着重于打扮申皓儿。当年申皓儿被誉为大魏第一美人,其实真要论,申皓儿的容貌算不上出类拔萃,但好的家世加上田丽处别出心裁的打扮,成就了申皓儿大魏第一美人的名。

 反观贺锦年,在苍月皇宫四年,锦衣玉食,且贺锦筝的这具‮体身‬在初来临之后,开始绽放,容貌气质愈发出色水灵,只可惜遇这贺锦年如此不爱惜容貌的女子,一年四季从不用脂膏防晒防冻,养护肌肤。

 且她总是一身男装,除了面料选择最好的云织彩锦外,款式一年四季不变,宽袖束,颜色亦相当素净。

 而顾城风不知她是女儿身,自然在这方面也不会多加关注,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如今被田丽如此用心地打扮,秦邵臻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眸中含着宠溺朝她伸出手——

 这是一场量较,她侧着首,眉眼弯弯地将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当他与她十指相扣时,她周身的血仿佛运载着千百万的刺齐齐涌向心脏,那是一种深沉切骨的痛恨!

 “我带你去花园走走!”秦邵臻淡淡一笑,将她往他怀里一拉,揽住了她的纤

 贺锦年马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腥血‬之气,转在秦邵臻轮廓周围。虽然她的指尖明显感应到秦邵臻不正常的脉动,但她却无法用第六感觉查探到他大脑皮层里的画面,显然,秦邵臻曾在她的饮食时动过手,很可能她曾吃下包含秦邵臻血的某些食物。

 难怪,在她陷入东阁的法阵当,在她在秘道中徘徊时,被秦邵臻悄悄跟踪了那么长的时间,她却毫无所知。

 但既使不依靠第六感觉,她也能感受到秦邵臻手掌的颤动和痛苦,它压抑而痛苦。

 而她还是如昨懵憧无知的孩子,一看到秋千,就笑嘻嘻地指着。

 他抱她上了秋千…

 整整一个时辰,她的面容时而呆滞,时而毫无心机地畅笑。

 而他,苍白而削瘦,眼底青湛,时不时右手按,忍受着剧痛,两道修长的眉尖是蹙在一起,眉心出三道抚不平的褶皱。

 他陪了她两个时辰便离去,她站在窗边,象孩子般一样朝着他挥手告别,在他转身之际,她的神情刷地一下沉了下来,如一尊冰质雕塑,周身泛着冷峻的寒凉。

 晚膳是钟豫亲手做的,每一样菜式都是按着田丽的要求,荤素搭配,食材以滋养颜为主。

 钟豫为她布菜,贺锦年已习惯自已动手吃。

 田丽在一旁忙着挑着干花瓣,配制明天早上贺锦年沐浴所要的养分。

 她与钟豫两人偶尔聊天,也是围着贺锦年的‮体身‬状况。

 晚膳后,贺锦年双手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四周暖洋洋的炭火将她的脸烘得红通通,田丽一直在忙碌着,时不时地倒了杯温水让她喝下。

 到晚上戌时,她看到钟豫房间的灯光灭了后,贺锦年的嘴角浅浅的笑渐收,迅速转身,宫灯映着那一双皓眸,亮得惊人,她启了启口,“申夫人”二字在齿间绕了一下,略显艰涩地唤了声,“娘亲…”

 田丽正在给她用汤婆子暖,只听得身后一声不同寻常的呼唤,指尖一颤,张了口转身,对上贺锦年复杂的眸光,哑声问,“钥儿,你…”

 “我一切都记起,今晚我就要走…”贺锦年强作平静的说,克制住内心奔涌的混乱情绪,“走之前,我有话要说!”

 田丽“卟咚”一声便瘫软了下去,自惭形愧和害怕别离齐齐袭上心头,她发出一声悲怆惊心的低,“我知道…我没资格留住你…迟早是有这一天!”这些天,她一直教她写字,贺锦年学得很快,已经能写复杂的笔划,可她不敢教她“娘亲”二字如何写、如何读,她怕她学了后,目天真地对着她喊一声“娘亲!”

 她没资格做这个母亲的!尽管是田文处心积虑害惨了她们母女俩,可她难辞其咎,连自已亲自女儿活在自已眼皮底下生活三年,她都没有发觉,枉废了她修习一身的巫术!

 贺锦年眼疾手快,一个掠身,伸手扶田丽,没料到手刚一触及,田丽便象惊蜇似地一把抱住她的,“钥儿…”她目哀求,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卑微,“或怨…或一生不认都可…”她从鼻翼里淌进来的泪水,化为血,合着那一句“或把命给你”一起生生咽下!

 如果子女可以动手打父母,她情愿贺锦年狠狠煽她一巴掌,如果子女可以杀父母,她情愿死在贺锦年的手中,可不行,纵是做父母的做恶多端,子女可以逃,却不能伤及父母,否则,子女将会背负更多。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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