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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南汇村
  “哐当——哐当——”

 杜梦闲扶着伏城, 在马家一家子, 尤其是伏娇的眼泪汪汪中等来了火车。

 那天说完后, 伏城非常积极的一天去一次医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上的原因, 渐渐的, 他右腿能使上劲,一瘸一拐的也能行走, 只是左腿还是不大方便, 因此, 杜梦闲特地找了老木匠给他做了一对拐杖带上。

 上了火车后,看到伏娇还追着火车跑了两步,伏城探出脑袋, “二姑你回去吧!我们到了会写信回来的!”

 说完, 人又把杜梦闲往里面挤了挤, “你先睡,咱俩轮着来, 东西都藏好了?”

 杜梦闲点点头, 钱财她自然都放在了空间, 不过她也没想到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 伏城会愿意把全部家当都给她守着。

 因为证明下来后又在家待了半个月,这期间伏娇跟伏媛特地去京都大闹了一场,她们也明白不好更改,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给侄子要好处,甚至着伏建国写了一份书面证明, 大致意思就是以后不得手伏城的任何事情。

 并且要回了七百块钱。

 然后两个做姑姑的也各自拿了三百,但是这笔钱伏城没要,两位姑姑都是为人为人母的,这笔钱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的。

 也就是说,杜梦闲现在身上揣着接近一千四的巨款。

 头一次揣这么多钱,她心里是慌的,毕竟这个时候RMB的购买力是真的很强大。

 “放心吧,我藏好了。”杜梦闲小声回答。

 尽管不明白为啥知识青年下乡还能捎上她这个文盲,但是看着自己初中毕业的证明,杜梦闲简直是太高兴了。

 就算以后恢复高考她都大龄女青年了也没关系,那么久过去了,谁还能查的出来她初中毕业证是真的还是假的?

 “东西都在咱脚底下,我看着呢。”伏城往她身上靠了靠,这个时节还冷的,两个人挤一挤也暖和挡风。

 “没事,我不困,你‮体身‬还没恢复,要不你先睡?”火车上充斥着各种令人窒息的味道,除非到了精神极度疲倦的地步,否则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没事,你饿不饿?”伏城刚准备拿出包裹里带的发糕,但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又收回了手,“要不要先吃个鸡蛋?”

 出门在外的他也不傻,好吃的可以等晚上光线暗下来后再偷偷往她嘴里就成了。

 “你们还带了鸡蛋啊?”对面的麻花辫姑娘砸了一下嘴,然后板着脸说道,“咱们可是为国家再建设去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的,你们俩怎么出门还带鸡蛋呢?这么奢侈的行为可不对,应该发扬艰苦朴素的精神!”

 “…”杜梦闲手里了一个还带了点温度的白煮蛋,张着嘴看着麻花辫在那叭叭的。

 不是,她就是吃个鸡蛋!

 先不提别的,这人家吃自个儿的鸡蛋也不犯法吧?

 但她毕竟没有完全融入到这个时代里,没办法做到时时的把各种精神思想挂在嘴边。

 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她连连点头,态度非常的端正,“这位同志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有奢侈的行为,但这鸡蛋是我们来的时候家里父母给带的,这体现了父母对咱们当子女的一片拳拳之心,体现了他们支援我们年轻人下乡建设新农村的决心!”

 伏城咳嗽了一声,补充道:“所以不是奢侈的行为,这是咱们向领导人思想靠拢的行为!”

 麻花辫想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那是我想的不周到,你们说的对,两位同志,我向你们道歉!”

 杜梦闲连连摆手,“同志你太客气了,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没有错误咱们握手言和,有错误的话及时改正也好…”个

 这种时时刻刻的被人盯着一言一行的感觉太难受了,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正在清理鼻孔,结果猛的一回头发现有人在盯着你看。

 就问问你是什么感受。

 见麻花辫点头后拿出书开始慢慢看,杜梦闲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拽了拽伏城的袖子,用嘴型说道:赶紧吃。

 伏城快速的把鸡蛋剥好到了杜梦闲手里,然后一人一口进嘴里,捂着嘴巴慢慢咽下去。

 杜梦闲被噎得直翻白眼,感谢老母没啥营养,生的鸡蛋各顶各的小,要不然这一下子一口,就能直接丢了小命。

 “别太害怕。”伏城低声道,“虽然这一回去的地方远了一点,但咱们也可以往好的想一想,至少…”

 他比划了一下包袱的地方,“至少咱们稍微有点底气,我现在也好了一条腿,另外不论是离你娘家还是离我家都有足够的距离,咱们俩人能安生的过日子。”

 他想的开,没有钻牛角尖。

 杜梦闲赞同的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种生活态度,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从未想过惦记别人口袋里的东西。

 当然,亲属愿意帮衬着一点她也不会拒绝,反正她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只出不进,但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靠着自己她觉得也能过下去。

 前提是没人给她拖后腿。

 “我知道的。”杜梦闲点点头。

 也是她忘的有点多,如今这个时机跟她知道的历史上那几年自然情况不好的年份有些出入,似乎年限推迟了一些。

 但想到如今自己活在一本书里,不管是时间线还是大致事件的发生都根据作者的意愿来,她也放开这一茬。

 做不到先知,那就尽力的在合理范围内让自己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小声的说着话,对面那个麻花辫姑娘又有些看不过眼,略带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两位同志,你们注意点影响啊。”

 杜梦闲觉得有些烦躁,这人怎么就这么多管闲事呢?

 “同志,我跟他是两口子,两个人一起选择下乡支援农村建设的,这头一回出来没啥见识,说点话也能缓解一下对亲人的思念。”

 “原来是这样。”听到他们是两口子,麻花辫神色倒是好了一些,但仍旧看不过眼,“就算是夫,你们这样的举止也太亲密了一些。更何况这位女同志你的思想有点不对啊,如今妇女能顶半边天,就算是对亲人有些思念,你也不能做出这种柔弱依靠他人的姿态!这种模样往后到了农村,还怎么自立刚强起来当一位铁娘子?”

 不是,跟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她哪一点柔弱依靠他人了,说两句话交流一下难道还不成吗了?

 但杜梦闲也明白,跟这种人强行沟通纯属是给自己找气受,只僵硬的笑了笑,“同志你误会了,我这个人就是话有点多,说点话也不妨事吧?”

 “同志,你这个思想就有点不对了,你既然爱说话,那咱们车上坐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大家一起说说话也热闹一些,你总是跟你爱人说在一边说悄悄话有点不合群,这样不利于咱们内部的团结。”

 “…”嘿,这还上纲上线了。

 “你说的对,我会努力改正自己的缺点。”杜梦闲正道,然后从包裹里掏出军用水壶,咕咚咕咚的给自己灌了两大口水,“那同志你先跟咱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姐妹多交流交流,我先歇一会儿,为接下来咱们的新征程保持体力!”

 见对面这位长得瘦小的女同志接纳了自己的建议,又非常诚恳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保证往后会改,麻花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掉头跟其他人热切的讨论了起来,期待着往后的‮生新‬活。。

 其实杜梦闲也不是真的困,只是想避免被人絮絮叨叨的,便假装睡着,闭着眼睛靠在伏城的肩膀上。

 谁知靠着靠着就真的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依旧是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只是夜深重的,寒意更深了些。

 这个点火车上几乎没多少人说话的声音,大多数都睡了过去,看了一圈后,杜梦闲又喝口水润润嗓子,紧接着给伏城脖子下面垫了一个自己做的小靠枕。

 两人头挨着头,打了个哈欠又睡了过去。

 等天亮的时候,火车上的人才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昨天那个麻花辫见杜梦闲睁开眼睛之后,非常热情的递过来一杯热水,“同志给,这是我刚才去打的热水,你刚醒,喝点暖暖‮子身‬吧!”

 “谢谢,谢谢!”杜梦闲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大早上刚睁开眼的待遇可比昨天好多了。

 “你们休息的咋样?对了伏城,来的时候我问清楚了,咱们去的好像不是同一个村子。”打从他们上火车以后,对面上车就打呼噜,一直到现在才醒的板寸青年依旧有些睡眼朦胧的。

 那青年跟伏城的经历有些相似,却也不是那么相似。

 对方是伏娇邻居家的儿子,名叫郭新,今年十九岁,刚考上大学。

 不过这位郭同志虽然也是家有继母,但他跟继母处的跟亲的一样,且见不得别人说他后妈的不好。

 结果现在被继母给忽悠瘸了,以为家里情况不好,又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大学生了,不为国家效力实在说不过去,当下便热血昂扬的把自己名字报到了街道办那里,然后现在就是这么个待遇。

 郭家继母心眼坏是坏,但在明面上做的还不错,至少知道给他把钱跟票带的足足的,就连干粮也备了不老少。

 要不是伏娇跟郭家当了二十多年邻居,深知郭家继母的为人,恐怕还真以为对方是一个一心为继子好的后妈。

 谁叫他是水的呢,这人就是个马大哈,从小听着后妈的话,认为水的写的太麻烦,一直写的是道路的路,所以回回都认为自己跟弟弟拥有同一个路很亲切,表示兄弟俩这样感情更好。

 眼下他被忽悠来当知青,而他那个亲弟弟带着道路的路顺溜溜的上大学。

 就这样,他还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错,弟弟不聪明,弟弟笨,自己把大学名额让给弟弟很好,这样弟弟将来也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反正他自己还可以再考…

 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杜梦闲还记得当初自己听了这位水大兄弟的遭遇后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不过这事儿旁人还真没办法说。

 世界上也没那么多傻子,更何况这事儿但凡亲近的人家,谁会说出来去得罪人?

 再说了,人家录取通知书上的路就是道路的路,人家也没认错人,你能咋办?

 谁让你自己‮试考‬的卷子上写的就是道路的路?

 伏城点点头,“那也没关系,咱们离的也不算太远。”有认识的人当然有好处,遇到事儿了也能有人商量着说两句话。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太独。

 “嘿嘿,你说的也是,反正离的又不远,大家都是同一个地方远离家乡的,以后互帮互助日子也不算错。”郭新摸了摸脑门儿,然后又看向杜梦闲,“这就是嫂子吧?伏城大我两岁,我就称呼同志你为嫂子了,我这个人打小就爱睡,昨天也没来得及打招呼,嫂子别见怪。”

 伏城直了,“没事的,大家都是人,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然后对杜梦闲挤挤眼睛,又郑重的说道,“这是我二姑家的邻居,郭家的大儿子,叫郭新,跟咱们的目的地在一个方向。”

 杜梦闲抬头朝他笑了笑,“郭新同志你好,我叫杜梦闲,直接叫我名字也成。”

 “哎哎,你好你好。”郭新咧了咧嘴,“我也觉得叫名字没有距离感。”

 “对了,我是在B县的大东村,你们分到哪里去了?”

 杜梦闲想了一下,“我记得好像也是B县的,南…南汇村?”

 “哟,那是在一块儿!”郭新一拍手,“同一个县的,也不远!”

 能考上大学就说明郭新的智商没问题,至少在学习上没什么大问题,但人情往来方面…或者说是人心方面,就有些一言难尽了,但这一点并不是外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那可真是太巧了!”对面的麻花辫打从郭新开始说话的时候就没吭声,这下子终于找到自己能接的话茬,“你们好,我叫梁东云,目的地也是B县,不过我在北河村。”

 郭新一听兴致更高了,“那可真是太巧了,咱们坐在一块儿,竟然都是往B县去的!B县那边我知道,就咱们几个村子围着的那座山头,总共有四个合并起来的大村子,还有一个是西海村,这要是再来一个西海村的,那可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齐活儿了!”

 杜梦闲挑挑眉,那还真是巧的,这一列火车上都是往同一个省去的知青,至少是同一个线路上的,能遇到可能分到一起的,她觉得有这种可能,但没想到他们几个坐在一块儿的竟然都是同一个山头的,这缘分不可谓不奇妙。

 郭新的确是能睡,但他不睡的时候也是一个话唠,“来之前我妈也给我打听过,说是B县那边虽然冷了点,气候不咋好,但条件还行。只要肯下苦力干活,就不愁吃不肚子…我还听说北河村那边靠着一条大河,每年村子里都会组织村民们下河捞鱼,然后挨家挨户的分,那可有不老少的鱼!”

 听他这么一说,杜梦闲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鲜美的鱼汤,味蕾不自觉的勾着她,过来这么久她还的确没有吃过鱼,自然也馋得慌。

 梁东云惊讶道,“真的吗?那边真的靠大河?靠河的确是能吃到鱼,不过我家没有那边的亲戚,不太了解情况。那照你这样说,西海村是不是就靠近海?”

 郭新‮头摇‬,“那地方可没有海,为啥叫西海村我也不明白。”

 俩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西海村没有海为啥会取这么个名字,杜梦闲也撑着下巴兴致的听着,只要不把她掺和到话题里去,她乐得别人多聊天让她多听几耳朵,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火车继续慢悠悠的向前行驶着,伏城从车窗往外望,发现已到了有人烟的地方,估摸着差不多也快进站。

 又偷偷摸摸的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没急着拿干粮,打算出去找个地方吃一顿热乎的。

 果然,也就过了半个多钟头的功夫,火车在B县停靠了下来。

 火车还没进站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挤挤挨挨的站了起来,各自把自己的东西护在脚边,或者抱在怀里,推推搡搡的。

 杜梦闲坐在最里头没动弹,打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站起来,眼下他们一个瘦小一个瘸腿的,强行挤出去的后果就是被人挤得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饶是这样,在车厢里不那么拥挤的时候,俩人下了车还是被挤得一个踉跄。

 无他,实在是站台人太多。

 “东西给我多拿着一点,你扶着我的手,咱们慢慢的往外挪,贴着墙走!”火车站的声音很大,即便两人靠得很近,可说话不得不加大音量。

 杜梦闲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把那个包裹背在我身上!”

 伏城没有听她的,把包裹往自己后背一背,脖子上又挂了几个网袋,就连两条胳膊也带了不少东西,“东西我背着,我力气比你大,你扶着我慢慢走,挂在你身上了东西重,你又扶不了我,两个人估计倒的更快。”

 看着别人大包小包的往外挤,伏城心里闷得难受,低头看了一眼两条腿,觉得这也太碍事了,忒得拖累人。

 杜梦闲也没跟他来回推,点点头,气往外挤。

 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坐下来,都有点直不起来,走路的时候还微微前倾,形象这种东西更是一丁点儿都不剩。

 俩人一边往外挤,一边时不时的打听着报道处在哪里,好容易挤出人群,就看到不远处的大楼下摆了几张桌子,上面竖了一个个牌子,整得跟失物招领处差不多,放在他们这儿那简直就是知青认领处。

 也亏得这时候没有那么多祸害眼睛的东西,杜梦闲眼神利落的紧,视线转了一圈后伸手指着最南边的一个方向,“大松山在那边!”

 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大松山下,火车上谈论的那几个村子也都围着大松山而居。

 伏城点点头,腾出手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到杜梦闲在大冬天的汗顺着眉毛往下滴,想顺手替她把汗给抹了,又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擦汗,别着眼睛。”

 杜梦闲也不跟他见外,顺手接过把脸上抹干净,帕子就往自己兜里一揣。

 虽然报道处在视线可及范围内,但他们俩人大包小包的,过去还得费老大的劲儿,一鼓作气的赶紧把手续办好才是要紧。

 “同志你好,我们是南汇村的知青,过来办一下报到手续!”伏城到了后,直接把身上的包裹往地上一扔,先把杜梦贤按在包裹上歇会儿,自己杵着拐杖走到了桌子旁。

 负责接待知青的人正坐着喝茶,猛不丁的一对拐杖先进入了视线,唬得他一口茶水险些出来。

 看了两人的证明后,负责人用一种非常敬佩的眼神看向伏城,“小伙子不错!”

 没想到啊,这位伏同志简直就是身残志坚的典范,腿都这样了,还不忘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

 “应该的应该的。”伏城面色平静的回道,“这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

 负责人眼下对伏城的印象非常好,又看了眼他跟杜梦闲的婚姻证明,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一,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又因为被伏城的精神所感动,特地搬了把椅子给他坐下,这种情况也没人说他什么不是,“对了,咱们现在在县城里,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的话就坐在这儿等着。B县这次来的知青不少,大松山那一块儿更是多,就连其他山头的也有跟大松山同路的,待会儿一块走,等到了岔路口才会分开。”

 杜梦闲看了看头,这会儿太阳上来了‮体身‬倒是暖和了些,又朝负责人要了些热水,递了个水煮蛋过去,之后跟伏城俩人靠着先填填肚子,本来打算吃点热乎的计划这下也泡汤了。

 一切都得等安顿下来再说,要不然人生地不的恐怕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们是两个人一起行动还好说,东西再多也能挪腾的出来,但郭新和梁东云都是独自一人,东西也不少,同样是铺盖卷都得背着,挤下车的一瞬间就被人分散了。

 这下找到了目的地,很快就东西一扔坐在了旁边。

 郭新急急的了几口大气,“车站的人可真多啊,你们东西都齐全吧?”

 其余人都点头,梁东云又朝其他方向看了看,“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杜梦闲说道,“估摸着要等一会儿,总不能来几个人走几个人,想是要等人齐全了一起走。从这边走到大松山肯定得到天黑,人多一点也‮全安‬一些。”

 “说的也是。”梁冬云打起精神,又说道,“可惜咱们不在一个村子里,这一路上我也跟其他人聊了聊,倒是没再遇到同一个村子或是同一个方向的,咱们要是在一块儿相互识一些,也能更好的融入到当地的生活当中。”

 “反正也不远。”杜梦闲安慰道。

 几人是八。九点钟下的火车,又等到下午两点多钟才凑齐了六七十号人,都是大松山附近的。

 其中他们这边东南西北四个村子靠的近,但山的另一面也有不少村子,更别提还有同路其他靠山而居的村子了,浩浩的颇为壮观。

 负责人把他们带到了县道的大路上,不一会儿汽车的鸣笛声响起,一辆红白二的长途汽车在不算平坦的道路上响了过来。

 车身上半部分为米黄,发黄的痕迹很重,下半部分带了点砖红色,车顶上还有一小圈10公分左右高的护栏,大约是给乘客放行李用的。

 杜梦闲没见识过这个时代的长途汽车,正好奇的时候,伏城已经快速的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拉了她一把,快速说道,“赶紧的,要不然——”

 话还没说完,不只是负责人带头冲了过去,就旁边的巷子里也不知道打哪儿钻出了一大群人,推推搡搡的往车上冲,这架势比早高峰的公车和地铁都不遑多让。

 杜梦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边把东西往伏城身上挂,一边用大半个‮子身‬扶着他往车上挤。

 瞅着一个座位把人按了下来,又往脚下堆了一大堆包裹,结果一转身就跟一只粉的小猪凑了个面对面。

 “…”猪?

 猪?!

 猪为什么上车了?!

 她深深的了一口气,拥挤的人群让她连转个脖子都做不到,只能隔着薄薄的竹筐跟那只猪来了个干瞪眼。

 也幸好小猪崽伺候的很精心,再加上它估摸着刚出生没多久,没多大异味,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车上其他东西就别提了,车厢顶上堆了不少的东西,她甚至余光还能瞥到车窗外一只大公在扑腾,草绳扣着爪,挂在外头随着汽车颠簸来回晃

 一路上都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触目可及的地方更是白茫茫的一片,山上积雪未消,可车里的一群人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

 这个年代终究还是淳朴的人多,即便是往上挤的时候,大多数人看到杜梦闲背着一副拐杖,又看到伏城腿脚不利落的模样还是稍稍的让着他一些,就连唯一的一个空座位也是一个热情的大哥给让的。

 看他们坐好后,让座大哥,也就是那位粉猪崽的主人,热情的看着伏城,“同志,你们都是下乡的知青吧?瞧着就是有文化的人,你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谢谢大哥了,我们是去大松山下面的南汇村。”

 “本来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可现在看到大哥这么热情又乐于助人的样子,我这心里就松了一口气。看来咱们B县的同志们都非常友好,叫我们这些从远方过来的知青们感觉到了亲人们的关怀!”伏城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杜梦闲没吱声,支楞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以及车上其他人嘈杂的声音,视线不可避免的总是收着一位胖墩墩粉的小猪崽。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在上车最初的热情过去后,车里的动静也小了下来。

 下午两三点才上车,从县城到镇上估摸着也要三四个小时,主要还是因为车速不快,路途又不平坦。

 这要再从镇上到大松山附近,大约得到半夜。

 所以现在即便是靠着座椅站着,能养精神也不能浪费,省得到晚上没体力上山,她可不认为从镇上往村子里去还有专车接送。

 可惜的是,他们这个位置车窗坏了一小块玻璃,寒风呼呼的从窗口灌了进来。

 杜梦闲刚有了点睡意就被风吹的颤了一下,伏城观察到她不舒服,‮子身‬往车窗靠了靠,把包袱堵在窗口。

 可就算车里没风了,被风灵的感觉也驱散了睡意。

 借着外头的光,杜梦闲眼角一瞥,看到那只小猪仔还在盯着她看,吓得她打了一个灵。

 可随即,这只欠烤的猪打了个嚏,微弱气流吹得杜梦闲脑门上的斜刘海给飞了起来,出了大脑门。

 “噗嗤…”伏城没忍住呛了口气,即便看不清她脸色,也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大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杜梦闲现在也才算是虚岁十九,个子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那让座的大哥又是虎背熊的,背了个背篓站起来,刚好跟杜梦闲额头持平。

 这小猪崽打了个嚏,可不就把她吹的头发往后出了脑门儿?

 杜梦闲黑着一张脸把刘海理顺,拿帕子抹了一把脸,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猪崽。

 她容易吗她,年纪小营养不高,打算着先用刘海遮一遮丑,等到村子里安顿下来多吃点东西补补营养。

 结果现在这该死的一个嚏吹的她出了大脑门,还被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给看到了,她能不糟心吗?

 杜梦闲哼了一声,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来回左右腿轮换着支撑‮体身‬的重量。

 就在两条腿有些打哆嗦的时候,车速减了下来,而外头的夜也越发的黑了。

 “知青同志,地方到了,要我给你们帮忙不?”让座大哥热情的问道。

 伏城摇了‮头摇‬,“不了大哥,我看着你东西也不老少,我跟我爱人两个人也能拿的。再苦再难咱们也要坚持下去,不能总是想着依赖他人,你说对不?”

 然后又小声对杜梦闲说道,“你拿两个轻一点的包裹,其他都给我拿着,我发现今天腿上也有了点力气,拄着拐杖也能走,你在旁边看着一点就行,今天你也累的不轻。”

 下车的时候外面又飘了些不大不小的雪,尽管不到阻碍行走的地步,可雪落在脑袋上脖子里总归是不舒坦,更何况路面一积雪脚下就打滑,这种情况更容易摔跤。

 好在大松山那边也有人赶着牛车过来接,想是知道这时候天时不好,知青人又多,不来一个人过来接的话恐怕不大好过去。

 毕竟镇上跟大松山的距离也远的,附近几个山头也有牛车过来,各自把自家生产队的知青给接回去。

 “同志们,把行李都放到牛车上吧,咱们不怕苦不怕累,要坚定的往前走,体现咱们知识青年的风气!”

 杜梦闲感觉自己的腿哆嗦了一下,可那又能怎么着,一个山头来接的只有一辆牛车,这么多人的行李放上去都够呛,更别提坐人了。

 不过她看了看领头的人,又看向旁边的伏城,然后上前说道,“同志,能不能让我爱人坐上牛车?我爱人他来之前摔到了腿,经过医生的治疗和积极向上的心态,如今已经恢复了一条腿,但晚上摸黑走路拄着拐杖总归不方便,你放心,要是让他坐着,我愿意多拿一份行李!”

 伏城也适时的掏出了医院开的证明,他倒是没有跟杜梦闲见外,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是拖累人的存在,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倒不如想开一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累的不是他自己,反而是杜梦闲。

 来接人的中年男人跳下牛车看了看,又摸了摸伏城的腿,“没事,那你就上牛车吧,咱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这位知青同志的精神值得咱们效仿,腿受伤了也要下乡来支援祖国建设,咱们当地的人自然应该多多体谅一点。”

 实则心里暗骂,这些小孩崽子难道心里没数?

 他拖着一条伤腿还来下乡,不是白白的浪费农民们的口粮吗?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里转了一圈并没有说出来,反正他只是接人的,又不用在村里住,交接完了就走,浪费的也不是他的口粮,这种事儿应该当地的大队长去心。

 旁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大家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知青同胞们,同胞有不方便的地方自然应该体谅一点。

 “这哪儿能行!”没想到人群里冒出了异样的声音,走过来的是一个高马尾姑娘,身材壮硕,但发量稀少的跟杜梦闲有得一拼。

 她看了一眼因自己的音量看过来的人群,高了膛,“越是困难越是要难而上!咱们不是享乐来的,怎么能因为小小的一点不舒服就要贪图享乐!这位同志,你这样可不大好,岂不是辜负了领导人对我们的信任!”

 狗

 杜梦闲翻了个白眼,领导人还管你这破事儿?

 刚刚那中年男人过来打了个岔,“行了行了,这位同志确实是腿不方便,我刚刚摸了一遍他脚骨,没有骗人。这位女同志,人家生病了咱们要体谅一点,而不是非得强求人家撑下去!镇上到大松山那边可有三十多里地呢,又是大晚上乌漆抹黑的,山路还不平坦,这位同志拄着一副拐杖怎么过去?”

 中年男人虽然心里有点抱怨,但到底人家小青年一腔热忱的下乡建设也不是故意的,他心里虽然有微词,但也不能觉得人家的热情就是假的。

 伏城握了握拳,深呼吸放松心情,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的,再难堪的情况他都遇到过,现在只是被人质疑了一下可能偷懒的情况,也没什么大不了。

 杜梦闲觉察到旁边人的情绪不稳定,低声说道,“没事,咱们能好的。”

 “我明白。”伏城回握了她的手,“你别担心,我想得开。”

 因着中年男人这番话,那个高马尾女人尽管还有些微词,但到底也没再揪着不放,只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什么困难应该克服打破,而不是顺着享乐。

 但也没人搭理她就是了,旁的人只要脑子没坏的,都稍稍远离了她身旁。

 这种脑子拎不清的,谁敢跟她做朋友?

 是人都免不了有点小毛病或者小病痛,这要是哪天自个儿不舒坦了,你所谓的朋友给你来这么一招,那可真是一刀被捅得实实在在的。

 越是入夜,雪下的就越大。

 脚踩到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行人走的也越发小心。尽管上的山路能并排走十来个人很宽敞,但到底旁边也是悬崖,没人保证自己要是一脚踩滑了不会往旁边滚。

 头一次走这种山路的知青们大多提着心,生怕这种倒霉的事儿落在自己脑袋上。

 上山的路不仅不好走,还特别费体力。

 走了不多会儿,杜梦闲身上就冒了汗,可头顶的雪依旧在不停的飘,汗刚出来又冷的贴在身上。

 打了个哆嗦,一冷一热的刺下,杜梦闲想着自己这副脆弱的小身板经不起糟蹋,只想赶紧的到达南汇村洗漱躺下。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她也的确怕因着这一个小感冒把自己的‮体身‬底子给摧成筛子。

 “南汇村到了!”中年男人停下了牛车,帮着他俩把东西拿了下来,“南汇村还有没有其他知青?没有的继续跟着我往前走,还有三个村子!” hAm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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