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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鸣泉山之所以有鸣泉之名,自然是因为这山有一个好泉眼。

 鸣泉山的泉水清澈甘甜,杂质少,质量轻,是最好的彻茶用水。而且,最好是现取现烧现沏,若是将鸣泉水装桶运送山下家中,这泉水便少了几分滋味。

 所以就养成了京城大户人家喜去鸣泉山饮茶的习惯。

 为了让人们饮茶方便,鸣泉山依山建了许多凉亭,桌椅板凳煮茶器具一应俱齐,可容纳多人。

 辅国公府是坐着滑竿上来的,上来时聂夫人带着聂观砚等聂家人早已经在那里了,两家人明明是相约好的,却还要装成是偶遇的样子,热情寒暄。

 陈馨宁下了滑竿,她心知肚明,知道此次是来做什么的,毕竟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脸皮子薄得很,宛如抹了最美的胭脂,明夺目。

 聂观砚双眼放光,只觉得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竟不由得让他失神了片刻,若不是多年诗书教化,他就要失礼于前了。

 聂观砚一瞬间的失态,陈馨宁也看到了,羞涩的低下了头,心头涌上一阵甜蜜。

 他依如多年。

 还是那般皎如明月,能够牵动她的心。

 这一对儿小儿女的小动作哪里能逃过两位夫人的眼?

 聂夫人笑着向儿子招呼道:“观砚,见一下辅国公府的‮姐小‬…”,又扭头对辅国公夫人顾荣华介绍道:“这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目前还在国子监读书,准备参加今天九月的秋闱。”

 顾荣华又哪里会不知?

 若不是请辅国公查了聂观砚在国子监读书名列前茅,品德馨佳,是国子监蔡祭酒的得意门声,又哪里会有今天的相见会。

 她已经细细的查过了聂府。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这个聂府可不简单。

 虽然聂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詹事府的少詹士,可是,聂府一门已三进士。

 聂观砚前头的几位兄长,除了大哥留在京城为史官外,其它两位兄长皆外放,成为一方父母官,一为知府、一为盐运使。

 虽然官职都不大,却相辅相成,互为犄角。

 而聂府娶的几位虽称不得高门贵女,其父兄却均身有实权。

 最重要的是上面那些兄长所娶的夫人往日也都素有贤名,不是那等子眼皮子浅爱生事之人,聂夫人又朗大方,这才是辅国公府最后下决心选择聂府聂观砚的原因。

 因为玉鸾郡主的那一推,馨宁彻底绝了高门的路。

 辅国公夫人恨得生吃了玉鸾郡主的心都有。

 她女儿一辈子的前途都被那个心狠手辣的郡主给毁了…直到玉鸾郡主被废成了庶人,发配家庙,才让她吐出中一口郁气。

 可又不得为女儿的前途幸福盘算起来。

 虽说顶极豪门不能入了,但是,门第比辅国公府低的还是可以寻一寻的。

 怎么寻也不可能落到聂家。

 可是,馨宁那孩子为了聂观砚茶不思、饭不想,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能不心疼吗?更何况馨宁那孩子跑过来说,求她去看看聂家,若有一丝可能,求她成全。

 这样乖巧懂事,辅国公夫人实在是舍不得她难过。

 做母亲的都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捧到儿女的面前,只要他们能快乐。

 所以,她试探去了解了一下聂府,却没想到聂府果然是不简单的。

 除了官职暂且不高之外,其它皆是上上选。

 若不是馨宁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辅国公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聂府的,哪怕聂府不简单。

 不过,既然馨宁喜欢,她就想成全了她。

 聂观砚若是好样的,官职又有何难?

 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辅国公夫人顾荣华今天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聂观砚,果然是位翩翩少年,皎如明月,第一面,便已有八分满意。

 “素闻聂府观砚有子建之才,今一见,果真不凡。”,辅国公夫人眼含笑意,一指着陈馨宁,“这是小女馨宁。馨宁见过聂家公子。”

 陈馨宁的脸更红了,款款上前,屈膝微福,“见过聂公子。”,声如黄莺。

 聂观砚有些拘谨拱手一礼,“陈‮姐小‬不必多礼。”

 彼此目光相撞,又迅速移开,红云霞飞。

 聂夫人看得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可是辅国公府的‮姐小‬,连靖宪公主都喜欢得紧,若不是当初出了西山大佛寺的事情,说不定早就嫁入到嫁宪公主府了,哪里轮得到她们聂府。

 不是聂夫人妄自菲薄,而是她有自知知明。

 辅国公夫人早早的就与她说明了西山大佛寺的事儿,她根本就不在意。

 此事中陈‮姐小‬是无辜的。

 莫说陈‮姐小‬只是落了水,就被人救了上来,并未有失礼之地,哪怕就是有失礼之处,她也不是那等酸腐的人家。

 若是陈‮姐小‬能下嫁到她们聂家,她保证当亲闺女般疼爱。

 她若有女儿,也必然会将女儿宠爱得如此明丽。

 “观砚,领陈‮姐小‬去看看泉水吧,来鸣泉山不看泉水,可就白来了…”,聂夫人朗的笑着说。

 陈馨宁很是心动,她怯怯的看了看国公夫人顾荣华,见母亲点了头,她才小步走到了聂观砚的身后。

 “陈‮姐小‬,你要小心,这山上滑…”

 聂观砚一边小心的在前面领路,一边不忘了叮嘱身后的陈馨宁。

 “嗯…”,陈馨宁小小声的应着。

 妥妥的名门淑女。

 若是温落晚在这里看到,一点会认不出眼前人的。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偶有交谈,在这苍松翠柏之间,竟美得像幅画儿一般。两府选的凉亭离鸣泉不远,走了不到一会儿,便已到了。

 虽说不远,可是,对于陈馨宁这种娇‮姐小‬,穿着绣花鞋走山路,也是辛苦了,脚疼。

 在听说聂观砚是自己走上山顶的,震惊之余,也顾不得装温婉,口叹道:“你竟是自己走来的?你不累吗?”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了聂观砚的脚,直到看到那双黑色的靴子,陈馨宁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时羞得手足无措,眼神慌乱。

 聂观砚清笑,声音圆润有力。

 笑得陈馨宁心里小鹿撞,脸皮子热得烫人。

 “无事,我走惯了。往日去学堂,我都是走着去的。”,秋闱不只要学问好,‮体身‬也要好,否则,考场真不一定能走出来。

 聂观砚细心解释道。

 陈馨宁眼都是崇拜,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告诉大哥陈言知,让他不要一天到晚的沉在书堆里,也应该出去锻炼锻炼‮体身‬,像聂观砚一样。

 “陈‮姐小‬,泉水到了…你看…”,聂观砚手往前一指。

 只见山间一条泉水蜿蜒而下,咕咕有声,足有三米宽,泉水清澈,微风送,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这就是鸣泉吗?”,陈馨宁双眼放光。

 聂观砚点头,看向陈馨宁,道:“这就是鸣泉。”

 陈馨宁眉眼弯弯,站在泉山边深了一口林间的空气,直觉得润泽无比。

 聂观砚出神的看着明媚丽的陈馨宁,只如做梦一般。

 三年前,他曾见过她一面,惊鸿一瞥,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他知道她是辅国公府的‮姐小‬,高门贵女,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他的。可是,他还是想试一试,去年他便想考秋闱了,奈何,一场风寒错失机遇。

 原本以为今生无望,她要入靖宪公主府,无数个夜里,他辗转难寐,却没想到机缘巧合,兜兜转转,他竟能与她有缘站在一起。

 为了她,他一定会努力的。

 母亲说今年秋闱,他的名次越高,与她的可能就越大。

 “那个…聂…聂公子…我…我曾经落过水,所以,你…”,陈馨宁想问他,他会不会在意。

 毕竟她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嫁不去高门的。

 那个登徒子没有见过她,落水后,她虽然狼狈些,却被温姐姐护得严实,那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她的正脸…

 可是,这世界上人言最可畏。

 陈馨宁不想聂观砚后悔。

 虽然,她现在说这件事儿,有可能会让她失去聂观砚。

 可是,陈馨宁宁愿现在坦白,也不想聂观砚后在别人的嘴中得知。

 这费了她很大的勇气。

 聂观砚看着身前小小的少女,明明那么害怕,却还忍着羞愤,直了脊背,看起来好像坚不可催,其实,脆弱得风一吹便能散掉。

 心像被刺了一刀般。

 他知道那件事儿,玉鸾郡主故意将陈馨宁推落了水,还想找人毁了她的清白,好狠毒的心!是寄居在辅国公府的一位表‮姐小‬拼命救了她,自己拦住了那个登徒子。

 只能说好人有好报。

 辅国公夫人对那位表上姐有收留之恩,那位表‮姐小‬才会拼命救了陈馨宁。

 “我知道,可那不是你的错!”,聂观砚斩钉截铁的说。

 陈馨宁浑身震了一下,泪水盈睫,喃喃道:“谢谢…”

 只要他不在意,就好。

 他不在意,她就更不会在意。

 陈馨宁移去了心头的巨石,笑得无比的灿烂飞扬。

 她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聂观砚看着身侧的陈馨宁,眼底深情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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